会是......谁?陈极无法避免地怀疑上一个人。昨天去了吴大娘家,之后吴大娘就变为灰羊了。而且中间还有一阵很可疑的消失期。吴弓!这才能解释,为何女鬼被吴弓坑了,却没让新鬼去替换吴弓,而是直接选中了陈极自己!因为吴弓已经变成鬼了!但陈极又有些不太确定,因为吴弓心思极深,而且殷紫琴曾经提起过,昨天下午分开前,吴弓表现的很放松。如果他发现自己身上再度出现青草味道,怎么可能不去找另外两宅的人?而且吴弓怎么可能会去接触周老爷?最为关键的问题是,假设吴弓真的被替换了,那他为什么不和「常浩」、「姜忠」一起,而是还和大家一起混在队伍里?无论答案是什么,都对其他四名入域者不是好事。陈极立刻做了决断。他得去一趟周宅。但在此之前,他还需要确认另一个问题。“黑母羊是不是只有夜间才能进村?”花依兰点了点头。“为什么?”陈极立刻追问道。“这.....我真不知道。”花依兰有些迟疑:“白天的时候,她一般只在山林里转悠,而且会刻意避着人。”“我觉得这可能和她的智力有关?我观察过,凤秀的思维能力不算强,就是几岁小孩的样子,很多时候凭着本能做事。”陈极知晓了。他正欲回到洞穴,却忽然一怔,看见洞穴通往密林的出口处,隐隐露出半道身影。正是疯子!他居然一直在一边悄无声息地偷听!“不用管他。”花依兰面色复杂。看到疯子癫乱的眼神,不停抓挠身上的手,陈极的想法不禁开始动摇。他有些相信花依兰的话.......疯子真“疯”了。但陈极顿了顿,还是问了一嘴:“郑少爷,你为什么只在夜里带凤秀回村?”花依兰欲言又止,但她没想到的是,疯子真的回答了陈极的问题。而且.....语气骤然变化。变得很冷静。“因为能保护她。”花依兰狐疑地看了他一眼,觉得郑少爷宛如精神分裂一样,一会儿懦弱无能,一会儿又表现得很深情、很有担当。但陈极反而面色微动。“你的意思是,她只有夜里出去才安全?”疯子点了点头。“为什么?”花依兰有些懵了。手缓缓抬起,将脸上耷拉的皮肤勾成一道诡秘的微笑,疯子道:“你过来,我告诉你。”花依兰有些迟疑,不过还是走了过去。两天的相处,她知道疯子虽然神志不清,但不会伤害她。一股腐臭味扑鼻而来,直让花依兰想吐,紧接着,她就听到疯子在自己耳边悄悄地说呢喃道:“因为.....”“哈哈,草还没变绿!”下一秒,一阵刺耳的窃笑声,就在花依兰耳边响起,让她的胳膊上一瞬间冒起了鸡皮疙瘩。什么啊?还没等花依兰追问,男人便疯疯癫癫地跑回了洞穴里头。“......”她重重叹了口气。“疯话。”花依兰无奈地看向陈极:“他说,草还没变绿。”这话没头没尾的。然而,陈极却面色剧变,眼神里露出难掩的激动:“果然是这样!”“草还没变绿......”“不,不对,黑夜并不是变绿的唯一条件,所以到底该怎么做?”他喃喃自语道,不断踱着步,大脑飞速转动!又从兜里掏出姜忠的两颗羊眼珠,竖立的瞳孔已然黯淡。上面的灰色胎膜,更是早就被陈极擦拭干净。“花依兰。”思索了一会儿之后,陈极才转向一旁一头雾水的女孩:“你听我说。”“黑母羊.....不,是李凤秀,她是我们唯一的希望。”“她和其他的黑羊都不一样——因为,只有她,眼睛没被挖掉!”这时,他才回想起,花依兰没有经历陈极被黑母羊抓的夜晚,所以并不知道黑母羊的瞳孔会变绿。顿了顿,陈极快速将那夜的事讲了一遍。包括黑母羊力大无穷,给人带来极重的压迫感,和其他的羊形成鲜明对比。“我之前就在疑惑。”陈极喃喃道:“为什么鬼要把黑山羊们的眼珠子都给挖掉。”“......是因为瞳孔变绿的黑山羊,也许对鬼威胁极大。”“甚至有可能,将鬼杀死。”或许就是某些事触发了李凤秀瞳孔变绿,使鬼吃了亏,鬼们才会在之后替换人的时候,将新的黑山羊眼珠全都第一时间挖出。而被挖出时,黑山羊的瞳仁上都还覆着一层胎膜。“横瞳是被捕猎者。”陈极想到了姜忠生前提到的一句话,虽然猜测结果是错的,但这句话却颇有道理。“竖瞳.....才是捕猎者的象征。”黑山羊的身份很复杂,一体两面,既是被捕猎的对象,也能在一息之间成为捕猎鬼的猎手。一切其实早有提示。也就在这时,一阵轻巧的蹄声从不远处传来。一只黑黝黝的母山羊,轻灵地从两人身后的树丛中出现。李凤秀回来了。她先是看见了花依兰,温驯地点了下头,下一秒,才看见了花依兰背后的陈极。表情骤然变化。鼻子顿时冒着粗气,眼睛里再次浮现隐隐的绿光——陈极无奈地叹了一声,李宅那只女鬼,害他害的真是不浅。一箭双雕,既能转嫁风险;又能让黑母羊厌弃陈极三人,即使被鬼选中,也不会被黑羊救走。“阿咩——”嘶吼声在他们背后传来,疯子发话了。陈极眼神微微闪烁,瞥了眼后方,才走向黑母羊。“我是陈极。”他极为缓慢地将手探了过去:“灰山羊不是我杀的,你再仔细闻闻。”他不相信自己身上那么重的牛粪味和草香,无法盖过羊血的味道。黑羊警惕地看着他,过了许久,才轻轻俯下身,嗅闻着陈极的身体。片刻之后.....她眼里的绿光消失。软软的羊耳朵,轻轻蹭了一下陈极的手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