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叙言纯粹到让我感觉有些不真实。一个官场中人,体制内的新贵,应该是稳重狡猾、城府老练的。他能做到那个位置,也必然有过人之处。可在面对我,我感受到的就是纯粹和善意。他屁股刚沾到凳子,就被一通办公电话拉走注意力,他边说边将浸泡好的筷子递给我,又从兜里拿出一包自带的纸巾放在我手边,整个过程细心而周到。其实,桌上明明备有餐巾纸的,但他在浸泡碗筷时发现餐巾纸掉碎屑,就放弃使用了。“知道了,文件是发改委发的,你找小余,他处理发改委的公文,……好,就这样。”他挂了电话,微笑道:“不好意思,工作上有点急事。”“没关系,工作要紧。”他看向我,露出一丝腼腆的表情,“难得跟你单独相处,不太想被人打搅。”我赶紧转移话题,看向他身后,“菜来了。”从他简短的回答就能判断,李叙言在工作上绝对严谨,沟通能力也强,是个有能力的人。可在我面前,他笨拙又露怯,小心翼翼的。如果这都不是喜欢,我真不懂什么是喜欢了。菜端上桌,味道有着本地特色,但特色的东西有时候就代表一定的地域性,作为北方人的我,有些吃不惯。他看出来了,“吃不惯。”“没有,挺好的吃的。”我夹菜,又扒拉几口饭。李叙言说:“我怀疑民宿老板有这家股份,不然怎么一个劲儿推我来这家吃。”我说:“你不还查了附近美食吗,也推的这家。”李叙言皱起眉,“那就是我菜没点好,为了弥补我的过失,你明天的三餐我请。”我:“……”居然打这个算盘。我失笑,“李叙言,你这算盘打得,我在江华都听到了。”他笑而不语,只一味地吃饭。考虑不浪费粮食,饭餐我们俩硬撑着吃完,走出饭店,我呼出口气,摸着鼓鼓的胃,“吃过了。”李叙言:“我也有点顶。”吃这么多,不走走消食,估计半夜都不带消化的。他故作轻松的问我,“咱再走会儿?”我撑得也难受,“得走走,不然晚上连觉都睡不着。”我们沿着十字路走街串巷,山下的古城都够我们转悠一阵了,明天一早的爬山,希望还有体力。约莫快九点了,李叙言问我:“怎么样?好点没?”我说:“好多了。”他说:“我送你回去。”天色晚了,我一个人走上山的路,虽有路灯也确实害怕。可他一旦送我,就知道我住哪了。李叙言也猜到我心里了,说:“你该担心的不是我,是那些突然出现喝醉的人。”我走在前,李叙言亦步亦趋的跟着。山路幽静,路灯将我们的影子拉得笔直修长,在某个角度又交汇了。他身高与沈听澜差不多,穿着黑色的始祖鸟冲锋衣,白色的高领T恤,人高高瘦瘦的,五官也清俊立体,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气度。这一路逛下来,不少异性被他吸引,我也从不否认李叙言的魅力。但,还是那句话,我配不上他。快到山林酒店大厅前,李叙言看眼手表上的步数,问我:“明天还能起来爬山吗?”我说:“当然能。”他眼底一片柔软,笑得宠溺,“明天见。”我张了张嘴,面对善良的他,拒绝的话说不出口,“……明天见。”他颔首,转身。我站在台阶上目送他背影,他突然又咋转回来,朝我挥手。刚回到房间,手机响了,是沈听澜的号码。沈听澜声线低沉,语气平静地问我,“在安泰玩的怎么样?”